Beautiful Things

好像一个月前就在想怎么写文案,结果到了当天反而因为生病没什么精力写了。但是感觉还是应该写一点,毕竟\(20\)岁生日也许听上去的确是个很重要的节日,而且很重要的是,这也是一个独属于我的节日。于是也许我可以在这一天更加任性一点,并且谈论一些传统上不太该在节日时讲的事情。

前段时间看政原的参考书《想象的共同体》,里面有个观点使我非常感兴趣。其大概的意思是:同时性是一个相当晚近才出现的概念。里面引了奥尔巴哈(Auerbach)的一段话,我在这里也贴在下面:

如果像以撒(Issac)的牺牲这样的事件,被诠释为预示了基督的牺牲,因而前者仿佛像是宣告且承诺了后者的发生,而后者则“成就了”前者,那么,在两个相互没有时间或因果关联的事件之间,某种关联就被建立起来了——而这个关联是无法用理性在水平的次元上建立起来的……只有两个事件都被垂直地联系到唯一能够如此规划历史并且提供理解历史之钥的神谕,才有可能确立这个关联……此时此地不再只是尘世事件之链的一环而已,它同时是一个始终存在,并且终将在未来被完成的事物;而且,严格说来,在上帝眼中,它是某种永恒的、无时不在的,以及在已支离破碎的尘世领域中被完成的事物。

大概半年以前我半夜失眠,于是爬起来写了篇鲜花。我在那里面说我认为生命是一场葬礼,现在看来这个比喻也许并不算太准确:其一是葬礼至少不会表演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可伽罗瓦在\(20\)岁的时候就只有半年可活了;其二是,正如上面的引文所说,如果真的在葬礼上,那也许前面的所有音符都已经成为了未来某段旋律的伏笔,可今天的某件小事所产生的影响,总要到很远的未来才会展现在我面前。到时候我又会不会追悔莫及,感慨于今天的自己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呢。

前天晚上和朋友聊天,他问我觉得人的一生该如何度过。我说我不知道,而且我希望我永远也不要知道。我大概两三个月前走在路上忽然想明白,也许我不该在今天指责过去的自己所做出的选择,也许在当时的他看来他也别无选择。上半年我干过一件有点行为艺术的事,就是我跟一些我觉得从前对不起的人都发了一段道歉。但好像这些人仅仅是我伤害过的人中的极小的一部分。我过去犯过很多错,而且未来还会犯更多。也许总想着补救过去总是来不及的。我上个周发了这么一段话:

接受自己的失败

接受自己的成功

接受自己其实也没那么成功

我后来想,在高中的时候,好像“接受失败”并不总是一件难事。因为在高中好像什么都是可以补救的,甚至命运好像也总是给了我补救的机会。可上了大学后,我好像总是因为各种事情脱离预期而茫然无措,却总在回头望的时候,发现似乎我仍然走在曾经所期望和规划的道路上。这条路当然不是完美的,当然总有我完全无法补救的错误。可这条路也不是我幻想出来的。我高中的时候听说过一个锻炼心性的方法,是在走路的时候感受每一次脚底和地面的碰触。我想现在也是这样,未来也会是这样,而且脚步间好像还有某种我暂且还未听出的律动。

有时候中午时,你走进山里什么地方,孤身处于群山之中,周围是松脂淋漓的古老巨松;悬崖上是古老的中世纪城堡,断墙残垣;我们的小村庄在下面很远的地方,勉强可见;阳光明媚,天空碧蓝,寂然无声。就在这种时候,常常有一种东西始终在召唤着我到什么地方去,我总觉得,如果老是笔直走,走很久很久,走到这条线的外面,也就是天地相接的那条线外面,那么在那里就有全部谜底,马上就能看见新的生活,这生活比我们的生活要热烈、喧哗到上千倍;我一直幻想着像那不勒斯这样的大城市,那里有宫殿、喧闹、轰响、生活……是啊,幻想出不少呢!而后来我甚至觉得,在监狱里也可以找到丰富的生活。

——《白痴》

好像生病后说话都有点神志不清了,先这样吧。